泪三

　　人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那次我就流泪了。每每想起痛苦都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那是个祸不单行的日子。老实能干的父亲在一次车祸中抛下我们独自去了天国，和蔼可亲的奶奶悲痛欲绝，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并因急火攻心瘫痪在了炕上，生活的担子一下子全都落在了单薄瘦小的妈妈身上。我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可妈妈从来没有叫过一声苦，喊过一声累，天天息心照顾奶奶。

　　不知什么时候，妈妈得罪了奶奶，奶奶对妈妈的态度越来越冷淡，还时常冷言冷语地刺痛妈妈。一天早晨，我看到妈妈给奶奶端去一个合包蛋，温和地说：“妈，您尝口吧，要是不合口味，我再给您做点别的。”可奶奶一脸的不高兴：“少假慈悲。告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说完用力一拽被子，把脸蒙上了。无论妈妈怎么劝说。就是不理妈妈。那段时间我们面对的就是奶奶拉长的脸，听到的是她刺耳的数落和无休止的对妈妈的诽谤，甚至是谩骂。好几次我看到妈妈一个人躲在厨房里落泪……我的心难受极了，可又无力回天，我不知道自己应该说谁，也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我开始害怕回家，害怕见到奶奶，甚至开始讨厌，不，是痛恨，痛恨这个曾一手将我带大给过我无数快乐的奶奶！

　　一天早上，妈妈照旧把饭菜端到奶奶床头，准备喂她早餐，可不料奶奶伸手打翻了妈妈手中的碗，眼看着妈妈的手背被鸡汤炀得抽蹙着，可奶奶嘴一撇用鼻子吭着说：“装给谁看呢，不安好心的东西！”看到此景，我恨得牙齿咬得咯咯响，强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下午放学，刚到家问口，就听到奶奶又在训斥妈妈“……别以为我儿子不在了，你就可以在这里一手遮天，这是我的家，你赶快给我走，走得越远越好！”我再也忍受不住了，冲进房间，指着奶奶的鼻子说：“您别不知道好懒了，没有我妈谁侍候您呀，爸爸不在了，为了这个家我妈都要累死了，您不但不领情，还恶语伤人，有能耐你自己下地走呀！”我满以为自己替妈妈出了一口气，不料“啪”一个耳光重重扇在我的脸上。顿时只觉得耳朵里嗡嗡做响，泪水顺着我的脸颊不住地往下流……妈妈也惊呆了，她张口结舌，手在不断地颤抖着，因为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打她心爱的儿子……接下来我是死一般地寂静，不管奶奶再说什么，我都装做没听见，有时甚至把耳朵睹住再进这个家门。

　　一天，   我像往常一样往家挪，老远就听到妈妈的哭声，

　　我的怒火噌地一下就上来了箭步冲向家门。不料邻居小刚挡住我说：“乐乐，你奶奶死了。”我呆滞在那里，不知道是喜是悲。妈妈把拉到奶奶的身边说：“你奶奶临终前还念着你的名字，她想告诉你，不是她愿意骂我，也不是她恨我。她是怕自己拖累咱俩啊！”妈妈擦了一把泪接着说：“你奶奶最疼你了，她是想让我给你找个新爸爸，以改善咱们的生活条件，所以才那样逼我的……”我的脸火辣辣的，泪水如泉涌般汩汩流出，一种愧疚之情油然而生……

　　那一次我哭了，我做了一件大逆不道之事，以致会让我终身留下遗憾，泪不住地流着，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