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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爱你(作者:仵晓彤)

所属栏目: 叙事作文  更新时间:01-23 点击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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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十月怀胎的第一天,就注定了她会爱我。

  可是就算是生活在这种如大气层的保护网之下,满足感仍是少的可怜,从10个月以前到16年的今天,我一直不厌其烦的喊着妈妈,从她一只手抱起我时的绰绰有余,到时至今日连手腕也扳不过我。从她叫我背大黄狗的儿歌时的欣喜,到今天我早已有足够的词汇和她顶嘴时她的黯然。就像乌云布满天。

  是的,我现在还是会和她顶嘴,不理解她的良苦用心。

  微弱的灯光下,还是坐着微微驼背,上下眼皮打仗的我。为了写作文而绞尽脑汁,头脑混乱且烦躁。其实我是讨厌一个人做事情的。字字斟酌下,一句打扰的话也不想听到,转眼过了十二点了,妈妈睡觉的鼾声也因此循序渐进,因为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声音就格外响亮,。这声音使我更加烦躁了,我甚至开始忘记她是睡着的了,说不定此刻做着什么美梦呢?譬如我不再倔强,不再不务正业和幼稚了,又或者有天学成有才了,有了一个美好的未来。嗯。她的梦里一直都只有我。狠心打断了她的美梦,拍醒熟睡的她,一双惊恐的双眼,我想我的粗鲁吓到她了。

  “你去屋里睡吧。”我急切地从胸腔发出这些字句,然后就突然间看到那似有若无的失望。

  “我想等你一起睡。”失望的脸颊还是挤出一个微笑。

  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自私的想法让我恨不得在心里给自己两巴掌——我不是怕她累,而是嫌她睡下时的声音打扰了我的耳朵。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却从来只字不提。她走到书房外,轻声轻气的让我加油写就关紧门走掉了。我听到一阵脚步声,随后安静了,我以为她就这样去睡了,也就继续让台灯陪我熬夜。“滴答,滴答”我只能听到这刺耳并且绝情的钟表转动声,如心跳般。想要站起来伸懒腰时,却无意踢翻椅子,怕是吓醒了他们。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门想去看看,呈现在眼前的,是如静物般平静却又撩动我心的一幕。

  静音模式下忽明忽暗的电视画面,轻薄被子下半睡半醒的妈妈,眼前的这一切让我感到内疚,轻步走到她身旁,她是真的累了。看到电视机反射出来的光线,直直的照在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时间像是停驻了。只剩下脑子不停运转,浮现在脑海里的是一张记忆的胶片。上面是一个穿着红色套装,身材骄人的女人。亲昵的挽着她的丈夫幸福的步入婚姻的殿堂。细看去,那张红润的脸上一双明亮如珍珠般的眼睛和上扬45°的嘴角,像世人展示着一个女子被爱情浸润时的甜蜜。可如今看来,却始终找不到一丝一毫年轻的痕迹。除了那苗条的身材,抚摸不到从前白皙没有皱纹的皮肤,触及不到乌黑没有银丝的头发,包括那双被生活的细碎打磨的粗糙的手。

  突然很想陪一陪她,于是走进沙发边缘坐下,清秀的五官,微扬的嘴角,正是这样甜美的笑容曾无数次给予我鼓励和安慰。

  那是面临人生的第一次大型考试,我极恶考试,讨厌这种自我检测的方式,坦白说,因为不会,所以惧怕。那天天上的云多极了,阴阴沉沉的,让我的心情更加糟糕,我坚持要妈妈送我来,其实我是连走路都讨厌一个人的。一路上,她叮嘱我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怎么说也说不完,我不喜欢她唠叨,一句接一句……于是面对她满脸笑意的脸庞,直截了当的说“我进去考试了。”离开场还有半个小时,我就跑进教学楼,后面只传来妈妈喊“别怕,加油”的声音。我对她吼了“烦不烦啊!”我并不确定她听到了,只是在人群里转身就可以看到她慢慢低下的头,我想这句话我不该说出口的。

  考试时不会的题就睡着了,会的题考完对答案却发现做错了。心里比天上的云更糟,最后一门考完踏出教室。才发现外面早已倾盆大雨,地上湿漉漉一片,那些阴沉的云早该提醒我带伞。看着别人陆陆续续被父母撑着伞接走,真像一幅幅美丽的画,我想,如果说她听到那句话又恰好没带雨伞,应该回家不会等我了吧!于是落魄的开始用文具袋挡在头顶往家跑,却被一声“彤彤”惊吓到,那是一颗很茂密的树,只是再茂密也无法挡住这场大雨,站在树下的妈妈还是被淋成了落汤鸡。那贴在额头上的刘海,发抖的身体。她不是应该回家了吗?快40的人了!

  她不自然地摆摆手说“这树挺大的,都没怎么被淋到。不过没带伞,看来咱俩得淋着回去了。”

  我又气又心疼的喊出一声“你有病啊!”眼泪就夺眶而出。似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这样的骗人技巧,我真无法接受。那天就淋着雨回了家,妈妈得了重感冒,成天成天的虚弱。我是想说:对不起。

  再看向睡在沙发上的妈妈,心里突然间感到山崩地裂,我开始犹豫此刻该不该叫醒她,她没有再吵到我的耳朵。我只是担心她会感冒、会累。这样的犹豫持续了10秒,转身走进屋子拿上被褥,替她小心的盖上,然后回到书房,我希望她陪伴我,如果此时她正在梦里畅游,里面会不会有我依偎在她身旁说“我爱你”的画面。

  现在几个年头过去了,她已经不再像原来那么唠叨了,她知道我长大了。也不会和我说“别怕”和“加油”了,她希望的,大概是我自己有一日能战胜自己吧。

  此刻,我轻轻打开日记本,在粉红色的纸上,认真地写上女儿想对您说的话:

  对不起,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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