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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子(作者:黄钰童)

所属栏目: 写人作文  更新时间:10-27 点击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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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举我的巨人不胜枚举。在我身后,或身边,用灿如莲花的内心铺砌我三千世界的前路。他们护我,化我,教我精英意识、孔孟圣学,教我严于律己、鹤立鸡群,教我在卷面上行云流水,我驽钝,用心一一学着。只是,我从来被教着如何争取、拥有,却没人教诲我如何肆意、放手。木子是第一个,空前,绝后。

  木子不能算是个正常的名字,或许也不是她的真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戴着格子贝雷帽,背带裤上依稀几道油彩,从一框大大的画架后跳出来,只说,她叫木子,和画室一样的名字。

  木子,我疑惑地在心底重复了一遍。没有追问,一直唤到今日。

  追求太多,总会惶恐,患得患失。临睡前每每想起有多少人此刻依旧执笔挥毫,让我不及项背,又有多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我的后背,在一个个昏黄灯光下夜里誓要夺得些什么,我总阵阵无奈,感觉身里是真空的,多想一分,便塌陷一块,夜里无眠的月,便长一段。叹。

  莫名驱使着我,走进那家名叫木子的画室。

  画室外有个旷旷的院子,木子在里面种了些不知名的花。隔一道硕大的玻璃窗,画室里,零星有学子唰唰下笔。木子迎过来:“你来啦。”语气轻快,熟稔如旧日老友。她什么绘画技法不说,径直递给我一支笔:“想画什么就画什么。”

  我分外诧异。她微微笑,把笔又往前递了递。

  第一节课,我惴惴地提笔,在纯白上画出犹犹豫豫的线。没有一板一眼的取框构造,不是默如冬蝉的静物素描,大片黑白交错,唯有空远和纯粹。一副飘茫的意识画。

  停笔的那一刻,我注视着画,长吁一口气,恍然鼻间钻进一缕蕊香。好久没闻到过花开了。

  木子站在身侧,端详着,似在端详《创世纪》。她开口:“人就是要多看看空旷寥远的世界。”

  她说,只有这样,才会发现,人有多细微,才能明白,平日里大过天的事,尚不若天地间一粒尘。

  是日,母打量着我缭乱的画作,几不可见地皱了眉,她问:“今天老师教了你什么?”

  “看清自己。”我老老实实地回答。那后几晚,格外容易入眠。

  为了花样百出的竞赛,为了校内争夺不休的各种名额,我已连熬几个夜。我有些疲惫地走进木子,推开那道略有锈迹的门。正是个和煦的午后,阳光跳过玻璃窗,在整个画室里翩跹,我不由自主地一笑,嘴角却随即下降,恢复成一道冰冷的直线,宛如刀疤。我拎着笔,混沌地站在画架前,半晌,我摇摇头,苦涩道:“画不出来。”

  木子闻言,看我一眼,拉开画架,攥着我往院里走。她边走边说:“你看这天,这花。

  其实院子不小,我可以种桃,种李,种团团云霞似的樱,种万簇火焰般的棠。但我觉得,种些花儿,够了。你猜为什么?”

  我一愣怔,摇摇头。

  “什么杂七杂八的都往院子里种,院子会乱,心也会乱。”

  我终于找到了想画的——木子。画里,木子屈膝半蹲在她的花前,青丝微扬,面容模糊不清,笑意却格外明显,嘴角好似浮起两朵小小的茉莉。光影极致,缱绻而祥和。木子欣然收下画,挂在廊墙最上方。

  诚然,于木子,我从未习过成体系的丹青画工。我但暂入画纸上那片空白,消磨几些晦涩的岁月,和俗愁。我画过广纳百川的沧海,画过浮陇里云雾氤氲的崇山,画过雪后初霁的枝头,和风浪里颠簸的航船。前途,命运,我们有太多太多的前景要奔赴,亦有太多太多的希冀需承载。临近大考,我目睹着一个个,在雪白的卷里疯魔。换作从前,我必定是其中一位,或还是最为魔怔的那个。只现在,我悠悠然握笔勾勒,云卷云舒,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木子闲聊,过去,或未来。“考场即沙场,纸笔即兵戈”,滑稽的标语做狰狞的嘶吼,我向木子提起,只换来一个无奈浅笑的摇头。她有些愤,有些悯:“何至于?老师、学生,口口声声的众人,哪一个亲见过战场?所谓精英,不过自己反给自己筑起监墙。”

  所有人坚持的,她告诉我错;大力标榜的,她揭指是谎;亲友都力荐去做的,她说,随你的心,想放就放。她从不看重我心心念念的前程,也不看重她自己的。她总讲些“大逆当道”的,一派逍遥。从这个层面讲,或她不算个正统的绘画老师。

  至今我还怀疑,那日我是醉了巨觞大曲,才能穿过层层仙障,闯入桃源一般的木子。短短不过一月,却像浮沉起伏了千百万年。木子向我伸出手,一把拉我上入看台,台下无数木偶,无笑无乐,空余嗔怨魑魍,无形的丝线牵扯操控,不自知。木子指着台下的偶,对我说:“你身上的木偶线,把它斩断,分清现实虚诞。”

  母终是不放心,迫我离开木子,前往他处习画。告别的那日,木子静默地站在廊墙前,盯着我赠她的那幅画。我亦沉默地伫立其旁,无从先言离别。

  她先启唇:“以后想去哪儿?”

  我说:“自由的地方。”

  她问:“想做什么?”

  “欣喜的事。”我答。

  她忽地转过头,对我莞尔,欣慰地拍拍我肩。

  至此,我和木子的故事终了,各自奔往新的世界。新的老师很好,之乎者也,循规蹈矩地教,我规规矩矩地学。只是偶尔,我凝视着桌前一尘不变的石膏画模,倏尔索然,总不禁回想起那段被蓬蒿深掩的时光。

  释然、快乐,木子是个好老师,她教了我别人从未教的,却人生一世最为珍贵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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