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清为什么要着力描写“背影”

朱自清为什么要着力描写“背影”

覃少争    武宣县桐岭中学（广西 武宣545902）

教析朱自清先生的《背影》的重点之一，是要让学生理解为什么要着力描写“背影”。

    为什么要着力描写“背影”？《新课标、八年级语文上册教师教学用书》如是说：“父亲买橘子爬月台的背影，作者印象最深。那一回送行，整个过程，这一刻是父亲最费劲的，也是父爱表现得最强烈的一刻。在父亲的许多好处中，这次送行是最突出的，在这次送行过程中，过铁道买橘子是最突出的，在过铁道买橘子的过程中，爬那边月台的背影是最突出的，背影可以说是重中之重，着力描写背影，可以强烈表现父爱，可以给人深刻的印象。再则，背影这种视角也新，背影引人想象正面形象，开拓了想象空间，无尽的想象更能引起感情的激荡”。简言之，朱自清先生之所以着力描写“背影”，一是强烈表现父爱，二是形式求新，给人想象。

笔者认为这样的理解还失之偏颇，朱自清先生之所以着力描写背影，除上述两点外，还在于它对展示“我”的情感世界变化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何以见得？我们不妨简析一下文章的内容。

    这篇散文写了三个时间的事情。一是“那年冬天”，祖母死，父亲御职，“我”奔丧回家见着父亲。办了丧事，到南京后父亲送“我”北去，此时“我”看到了父亲的“背影”——那是文章的主体部分；二是简述别后几年来，“我”和父亲东奔西走，“家中光景一日不如一日”，父亲的老境颓唐和心情的忧郁；三是“最近两年的不见”父亲的惦记及“我”读来信的感触——这与开头段形成照应。

    由作者所叙我们知道，作者在那一次“背影”之后，还与父亲有多次接触，作者之所以选择那次“背影”来写，其中大有奥妙。

    当父亲送“我”过了江，进了车站，忙着和脚夫头讲价钱，“我”却总觉得父亲“说话不太漂亮”。父亲“嘱托茶房好好照应我”，“我”心里“暗笑他的迂”。这里的“笑”尤其值得品味。从行文看，表面含义是说茶房“只认得钱，托他们只是白托，而且我这么大年纪的人，难道还不能料理自己么”。其实，这“暗笑”背后暗藏着更为复杂的心理活动。回顾前文，可得而知之，父亲无微不至的关怀，并没有在儿子心湖荡起感动的涟漪。儿子对至诚的父爱不仅不“领情”，反而显得有些不耐烦。且看父亲，本来极忙，原来准备叫“茶房陪我同去”车站，“再三嘱咐”之后，“于是决定还是自己送我去”。从一个“再三”，两个“终于”，父爱何极眷眷！再看儿子，“我自认为已二十岁，北京已来过两三次，没什么要紧的了”，所以“再三劝他不必去”。这一“再三”相劝，流露出“我”对父亲“斯为多余之举”的想法。可见，儿子并没有从感情的角度去观照父亲的言行，而是从自身出发判定父亲的罗嗦。到了车站，父亲又“忙着照看行李”，忙着和脚夫“讲价钱”，并且亲自“给我拣靠门的座位，嘱咐我路上小心，夜里要惊醒些......”这一切，“我”都以一“迂”字淡淡地评价之。父亲的言行，没有被自以为是的儿子所理解。

    然而文章后面写到“最近两年”的情况时，“我”的感情却大不同了，处处流露出对父亲言行的理解，怜爱。“他触目伤怀，自然情不能自已”，“情郁于中，自然要发之于外”，“最近两年的不见，他终于忘却我的不好，只是惦记着我，惦记着我的儿子”。这里两个“自然”，可见“我”对父亲的眷眷的深切体验和感动，也因此，朱自清在前文叙写当时对父亲言行的批评心理时，特意加了两句自责的话，“我那时真是聪明过分”，“唉，我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是太聪明了”。

    那么，“我”对于父亲，是怎样由不理解到理解呢？显而易见，父亲爬过铁道，给“我”买橘子时的“背影”，就是“我”思想感情转折的契机点。“我”看着父亲“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在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眼泪很快的流下来了”。父亲蹒跚的背影所显示出来的巨大的爱的感召终于开启了“我”的心扉。“泪流”说明“我”已深切体味到父亲眷眷的关爱之情，充分显示出了“我”感情世界的变化，也因为这，父亲的背影铭刻在“我”心中，使“我”“最不能忘怀的”了。“这最不能忘怀”的原因，固然是因为“我”从买橘子爬月台的背影中深切地感受到强烈的父爱。但除此以外，笔者认为还在于此刻的背影让“我”认识到了作为儿子在父亲面前一昧自以为是的不该。从这一点看，背影无疑地具有一种告诫的力量。

综上所述，父亲买橘子爬月台的背影，凸现出“我”在对待父亲言行方式上，情感世界的发展变化。我们可以这样认为，“背影”像是一面镜子，既透视出父爱的强烈感人，也反观出作为儿子在父亲面前一昧自以为是的不对。朱自清先生在坦诚告诉读者，在对待父亲的言行方式上，在理解父爱感情上，他有许多后悔的地方。

结论：朱自清先生之所以着力描写背影，是因为背影凝聚了作者对父爱的独特发现和深刻认识，通过描写背影可以强烈地表现父爱，激发想象引发共鸣，同时，着力描写背影，还能真实而深刻地反映了作者情感世界的发展变化，通过描写背影，表达了作者对父亲的感激和怀念及对自己在父亲面前自以为是的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