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老师

　　几乎在同一时刻，所有的同学都忘记了一年前要好好听他课的诺言。——题记

　　天是灰色的。一副欲下雨又下不不出的样子。教室里，同学们和老师冷战对立。

　　“你从来就没有认真教过我们！你教的两个班都是年级倒数，你一点都不负责！”一声似玩笑而又非玩笑的话语打破了者沉寂。“唔……那是因为……那不关我的事，是因为……你们太小了不会懂的。”但是这话我们早就听厌了，在这之前他已经用同样的话语敷衍了我们无数次，这回我们忍无可忍，不考试，我们哪来的分数？没有分数，我们怎么活？于是我低声对小葵说：“其实我不喜欢他这种教法。”“我也是！真希望他被调走！”或许是“调走”两字太苛刻，我的脑子空白了一会儿，继而陷入沉默。

　　下课了，世界灰蒙蒙的一片。我恍惚着走出教室，掂量着到底是我们自己的错还是老师的错。年级倒数，这可怕而狰狞的词被扣在了我们班上，这其中的原因呢？天上的云在烦躁地翻滚，寒风有一阵没一阵地刮过，吹得我心寒。听小葵说，昨天的家长会上，老师被一群愤怒的家长围上，直呼小孩成绩下降，练习册空白，还扬言要换走他。我觉得心烦，把眼一闭，一年前那真挚的场景又浮现眼前。

　　那是我们师生第一次见面。在一个由来自五湖四海的同学们拼凑的家庭里，我们迎来了这位老师。“我会交给你们真正的英语的！”他一进来就这么说。“真正的英语不要考试！它是欧洲博大精深的语言。今天，由我给你们上课，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英语！”但他顿了一会儿，又接着说：“不过……我这种教法已经被家长投诉过很多次了，但是我是很有信心的，请你们相信我，行吗？”“行——”同学们齐声答道。其中一个同学还叫道：“老师，我们也讨厌考试，我们一定会好好听你那‘不考试’的课的！”这时老师便笑了，接着他开始讲课，每一句都是“考试的英语是……但真正的英语是……”的句式，把我们以前的错误观念都扭正了，于是我们听得津津有味。但是时间久了，我却常常能看见一些老师对他抱有讽刺的笑，仿佛在说：“结局会怎样呢？我们就比一比啊！”结果，那一切都成了真的。我们的成绩果然一落千丈，而今天，几乎所有同学都和他唱起了反调，反而去追捧那些能把班级教成“高分”的老师了。

　　想到这里，心中便有些酸楚，但终究没有说什么，长叹一声，转身回了教室。

　　第二天来到学校，第一堂就是英语课，令我吃惊的是，老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把一大张摘着满满短语的破纸扔出来，“抄！抄完回家背！明天听写，必须全都会写！”接着，他开始讲新课：“这一刻是重点是完成时，现在我把重要的句子念出来，你们记下来回去背、默写，后天测试！”一堂课就这样让他叽里呱啦了许久，到离下课还有几分钟时，他的课讲完了，但那根本不是课，倒是像他在发泄什么。过了许久，我只听见他喃喃说着什么：“……弯月像小船……满分……弯月像香蕉……零分……”随后便留下一个仓促的背影，离去。但是当他讲完以后，我却像遭了电击似的几乎跳了起来——“你没事吧？”同学问。“没……”我意识到了自己失态，极力忍住吃惊——巧合？还是……眼前天旋地转，我猛然回到八年前我母校的一年级教室。

　　眼前是我那亲切和蔼的班主任，教语文。她很喜欢我们这帮小学生，常常在上课是给我们讲文学故事，很希望我们能先了解传统再解读文字。所有的小孩，包括我在内，都爱极了听她的课。今天又是她的课，只见她在黑板上写道：“弯弯的月亮像……”“现在我们来学造句。”她说道，“一般考试的时候，我们最好写‘像小船’，那样就是满分。但是如果你写了其他，改卷的老师有可能扣分的哦。不过我们要知道，它不仅可以像小船，它还可以像镰刀，像香蕉……这些都是可以的。我们在写了标准答案以后，自己也要想一个不同的答案，好吗？”“好——”我们高兴地回答她——那友好善良的老师。我多希望她能一直教我们啊！哪怕直到四年级。可是这个梦却残酷地被校长打破了，二年级后，她便没有出现了。发生了什么事？我心里一片慌张。“她被调走了，因为她总是给我们讲文学故事和课外知识，我们都考不好，所以……这是我妈妈说的……”好朋友的话，让我怅然了好久，只是考试吗？不，那不重要。我要见她！哪怕只有一面！于是我日夜想、日夜盼，然而天终不负人，三年级那年，她回到了学校。“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她说，“不要哭好不好？我很快就会回来的！”看着不顾上课还从教室里跑出来的我们想用泪水挽留她，她便这么说着，然而自己却先哭了。我躲在墙后看着她，因为我不想在众人面前哭出来。我看着她，那昔日和蔼脸上总带满微笑的老师，这一刻却被泪淹没。我很清楚地知道，她再也不可能回来了，她是回来拿资料之类的东西的，只要拿了，就再也回不来了。望着她那远去而滴血的背影，我想，上天终于让我见了她最后一面，但是却因为这最后一面，也让数不清的多上个梦是因为梦见她而沾上泪水，而每次梦醒时分就是那一句“我很快就回来……”。想到这里，心像被撕开一般地痛。

　　“醒醒，风，醒醒啊……”听见有人叫我，我睁开了眼睛，但是一睁开，就是泪水涌出来，模糊了一切。看着着急而不知所措的同学们，我疲惫地说：“等会……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可以吗……”

　　后来，每一次的上课，他总是在一个知识点后加一句话“这就是你们要的分数！这就是你们要的分数！”那声音似悲哀、似愤怒、又似无奈。毕竟，他只是不想让我们负担太重，只是想让我们真真正正学一次英语，却被反咬了一口。“其实我相信老师是为了我们好的，不过是有些地方出了问题而已……”放学后，面对空旷的教室中寥寥的几位好朋友，我道出了心声，为他辩护。“是啊……其实我有个朋友再深中，他们班英语口语好得要命，不过每次一考试却都差的要死。”一个朋友回答道。我很高兴有人赞同我的意见，然后一背书包，说“走吧，回家写试卷，明天还有考试呢！”

　　路上枝叶零落，风萋萋哀哀地游走，想着这些师生之间的泪水或摩擦，我却依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我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的罢。

　　东湖初二：抹茶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