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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曾祺散文集精品

所属栏目: 文学常识  更新时间:02-14 点击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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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上海也遇见过那么一回。“站住,把身浪厢值钿(钱)格物事(东西)才(都)拿出来!”此公把姜先生身上搜刮一空,扬长而去。姜先生在后面喊:

  “回来,回来!我这还有一块表哪,您要不要?”

  事后,熟人问姜先生:“您真是!他走都走了,您干嘛还叫他回来?他把您什么都抄走了,您还问’我这还有一块表哪,您要不要?”

  姜妙香答道:“他也不容易。”

  姜先生有一次似乎是生气了。文化大革命,红卫兵上姜先生家去抄家,抄出一双尖头皮鞋,当场把鞋尖给他剁了。姜先生把这双剁了尖、张着大嘴的鞋放在一个显眼的地方。有人来的时候,就指指,摇头。

  赞曰:

  温柔敦厚,有何不好?

  “文革”英雄,愧对此老。

  贯 盛 吉

  在京剧丑角里,贯盛吉的格调是比较高的。他的表演,自成一格,人称“贯派”。他的念白很特别,每一句话都是高起低收,好像一个孩子在被逼着去做他不情愿做的事情时的嘟嚷。他是个“冷面小丑”,北京人所谓“绷着脸逗”。他并不存心逗人乐。他的“哏”是淡淡的,不是北京人所谓“胳肢人”,上海人所谓“硬滑稽”。他的笑料,在使人哄然一笑之后,还能想想,还能回味。有人问他: “你怎么这么逗呀?”他说:“我没有逗呀,我说的都是实话。”“说实话”是丑角艺术的不二法门。说实话而使人笑,才是一个真正的丑角。喜剧的灵魂,是生活,是真实。

  不但在台上,在生活里,贯盛吉也是那么逗。临死了,还逗。

  他死的时候,才40岁,太可惜了。他死于心脏病,病了很长时间。家里人知道他的病不治了,已经为他准备了后事,买了

  “装裹”--即寿衣。他有一天叫家里人给他穿戴起来。都穿齐全了,说:“给我拿个镜子来。”

  他照照镜子:“唔,就这德行呀!”

  有一天,他让家里给他请一台和尚,在他的面前给他放一台焰口。

  他跟朋友说:“活着,听焰口,有谁这么干过没有?--没有。”

  有一天,他很不好了,家里忙着,怕他今天过不去。他瓮声瓮气地说:“你们别忙。今儿我不走。今儿外面下雨,我没有伞。”

  一个人能够病危的时候还能保持生气盎然的幽默感,能够拿死来“开逗”,真是不容易。这是一个真正的丑角,一生一世都是丑角。

  赞曰:

  拿死开逗,滑稽之雄。

  虽东方朔,无此优容。

  郝 寿 臣

  郝老受聘为北京市戏校校长。就职的那天,对学生讲话。他拿着秘书替他写好的稿子,讲了一气。讲到要知道旧社会的苦,才知道新社会的甜。旧社会的梨园行,不养小,不养老。多少艺人,唱了一辈子戏,临了是倒卧街头,冻饿而死。说到这里,郝校长非常激动,一手高举讲稿,一手指着讲稿,说:“同学们!他说得真对呀!”

  这件事,大家都当笑话传。细想一下,这有什么可笑呢?本来嘛,讲稿是秘书捉刀,这是明摆着的事。自己戳穿,有什么丢人?倒是“他说得真对呀”,才真是本人说出的一句实话。这没有。

  什么可笑。这正是前辈的不可及处:老老实实,不装门面。

  许多大干部做大报告,在台上手舞足蹈,口若悬河,其实都应该学学郝老,在适当的时候,用手指指秘书所拟讲稿,说:“同志们!他说得真对呀!”

  赞曰:

  人为立言,己不居功。

  老老实实,古道可风。

  铁凝印象

  “我对给他人写印象记一直持谨慎态度,我以为真正理解一个人是困难的,通过一篇短文便对一个人下结论则更显得滑稽。”①铁凝说得很对。我接受了让我写写铁凝的任务,但是到快交卷的时候,想了想,我其实并不了解铁凝。也没有更多的时间温习一下一些印象的片段,考虑考虑。文章发排在即,只好匆匆忙忙把一枚没有结熟的“生疙瘩”送到读者面前--张家口一带把不熟的瓜果叫做“生疙瘩”。

  四次作代会期间,有一位较铁凝年长的作家问铁凝:“铁凝,你是姓铁吗?”她正儿八经地回答:“是呀。”这是一点小狡狯。她不姓铁,姓屈,屈原的屈。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告诉那年纪稍长的作家实话。姓屈,很好嘛!她父亲作画署名“铁扬”,她们姊妹就跟着一起姓起铁来。铁凝有一个值得叫人羡慕的家庭,一个艺术的家庭。铁凝是在一个艺术的环境长大的,铁扬是个“不凡”的画家--铁凝拿了我在石家庄写的大字对联给铁扬看,铁扬说了两个字:“不凡”。我很喜欢这个高度概括,无可再简的评语,这两个字我可以回赠铁扬,也同样可以回赠给他的女儿。铁凝的母亲是教音乐的。铁扬夫妇是更叫人羡慕的,因他们生了铁凝这样的女儿。“生子当如孙仲谋”,生女当如屈铁凝。上帝对铁扬一家好像特别钟爱。且不说别的,铁凝每天要供应父亲一瓶啤酒。一瓶啤酒,能值几何?但是倒在啤酒杯里的是女儿的爱!

  上帝在人的样本里挑了一个最好的,造成了铁凝。又聪明,又好看。四次作代会之后,作协组织了一场晚会,让有模有样的作家登台亮相。策划这场晚会的是疯疯癫癫的张辛欣和《人民文学》的一个胖胖乎乎的女编辑--对不起,我忘了她叫什么。二位一致认为,一定得让铁凝出台。那位小胖子也是小疯子的编辑说:“女作家里,我认为最漂亮的是铁凝!”我准备投她一票,但我没有表态,因为女作家选美,不干我这大老头什么事。

  ①《铁凝文集。5.写在卷首》。

  铁凝长得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两腿修长,双足秀美,行步动作都很矫健轻快。假如要用最简练的语言形容铁凝的体态,只有两个最普通的字:挺拔。她面部线条清楚,不是圆乎乎地像一颗大香白杏儿。眉浓而稍直,眼亮而略狭长。不论什么时候都是精精神神,清清爽爽的,好像是刚刚洗了一个澡。我见过铁凝的一些照片。她的照片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类是露齿而笑的。不是“巧笑倩兮”那样自我欣赏也叫人欣赏的“巧笑”,而是坦率真诚,胸无渣滓的开怀一笑。一类是略带忧郁地沉思。大概这是同时写在她的眉宇问的性格的两个方面。她有时表现出有点像英格丽·褒曼的气质,天生的纯净和高雅。有一张放大的照片,梳着篷松的鬈发(铁凝很少梳这样的发型),很像费雯丽。我当面告诉铁凝,铁凝笑了,说:“又说我像费雯丽,你把我越说越美了。”她没有表示反对。但是铁凝不是英格丽‘褒曼,也不是费雯丽,铁凝就是铁凝,世间只有一个铁凝。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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