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范式：语文教学研究的新视角

接触范式这一概念，是在20年前。那时正在参加由汤一介先生创办的“中国文化书院”所主办的“中西文化比较函授班”函授学习。其中的一本教材名为《比较方法论》，由刘大椿先生主编，全书共40多万字，有专章介绍。
    从那个时候开始，对范式的接触就比较多，对它的内涵也有一些模糊的了解。但仅仅停留在一般的了解上，并没有把它作为思考教育教学的视角。
    今天，拜读了李冲锋博士的《语文教学范式研究》一书，才真正明确了范式在语文教学研究中的重要价值。李博士从范式这一角度，给了我们这些思考这一问题的人一个非常独特，非常有价值，有意义的启示。
    我们的语文教学研究，已经有不短的历史了。人们从各个不同的角度，分别探讨了语文教学及其发展的各个不同的侧面。比如，有从性质入手的，得出了语文教学性质的学说；有从目标切入的，论证了语文教学的目标论；有从本体入手的，得到了语文教学本体的看法；还有从教师、学生或者教材的角度进行的，也分别创造了新的学说。这些研究，大大丰富了语文教学研究的百花园，让我们从各个不同的侧面，看到了语文教学的一个个内在奥秘。对语文教学历史的研究，人们要么从历史发展的阶段入手，探讨各个阶段取得的成果；要么从流派切入，探究各个流派的逻辑发展；或者在各个历史阶段中，分别介绍单个人物的语文教育教学思想。例如张隆华先生主编的《中国语文教育史纲》，虽然不是专门的教学史，但也可以反映出其基本的体例。他是从古代、近代、现代这三个历史阶段入手，分别介绍发展的基本状况，然后介绍语文教育著名人物的思想。其它的，如王伟教授主编的《当代中学语文教育专家研究》，则是分别介绍人物的思想及具体做法，最后加以评价。这些研究，都是必要的，也是语文教学研究领域所必不可少的。然而，以历史发展的阶段为经，是一种与历史的政治发展紧密联系的，有政治代替语文的因素，难以反映语文教学本身的逻辑发展历程。对每位专家的研究，更多的关注于个体，忽视了他们的共同点或相似处，不利于从中观的层面总结成功的历史经验。而李博士的这一研究，却让我们又实实在在地窥见了语文教学的又一个侧面。因为范式既不同于流派，也不同于模式，更不同于个体的理论，是一种新的观察与思考的角度。更为重要的是，他让我们明白了，语文教育及其发展史的研究，还有一个非常引人注目的视角，即范式的视角。
    什么是范式？李博士在进行了一番考察与综合之后，对范式这一概念进行了廓清。他告诉我们：范式就是“语文教师群体对语文教学共同的认识、公认价值和常用技术的总称。”它不是具体的操作层面的东西，而指的教学思想、教学观念。
在李博士的这本著作中，他选取了三个比较具有代表性的范式：接受范式、导学范式和对话范式。这三个范式的选择，是非常有眼力的。
    首先，这三个范式，可以说基本上代表了语文教学发展的三个鲜明的发展阶段。接受范式，可以说是我国传统的教学范式，它在中国延续了几千年。自古以来，我们的语文教学，就基本上是以学生的接受，教师的传授为主。古人所谓的“传道”“授业”“解惑”就是典型的解释。教师讲，学生听。可以说，接受范式是传统语文教学的代表。导学范式呢？则基本上是一种过度的范式，是一种由传统向现代的过度。这是对传统接受范式的反拨，是由传统向现代的演变过程的一个过度阶段的教学现状，强调的是教师的“导”。在导学范式中，教师的作用在于一个“导”字。教师只是学生学习的一个引导者，一个引路人。在这里，学生的主体作用就更为明显了。对话范式呢，则完全式一种现代式的教学范式，强调的是师生的平等，师生各自的主体地位，用今天的话来说，那就是主体间性，是教师与学生两个主体的对话，教师只不过是对话当中的“平等中的首席”。这是历史的一种进步，是与人的现代发展相适应的。
    需要指出的是，在语文教学领域，范式的存在，并不必然像自然科学领域那样，是一个比较彻底的“革命性”的发展与演变，是一种线性的一个范式代替另一个范式的过程。相反，倒可能是几个范式并存的局面。换句话说，很有可能在历史的某一个阶段，几个范式并存。像今天，接受范式、导学范式和对话范式，就并存在一些人的头脑中或某一些学校，或某一些地方，它们很可能纠缠在一起。但是，在所有的社会科学研究中，主要看的是其主流，看其发展的势头，发展的方向。就像当年英国著名历史学家汤·因比，在他的著名的《历史研究》这部宏篇巨著当中，就考察了20多中文明，而且是并存的文明形态。但多种文明形态，作者仍然考察出了他们的内部结构，看出了它们各自发展的历史方向。
    所以，这里说李博士选择的三种范式，代表了语文教学发展的三个历史形态，主要是就其方向，就其主流而言。
    其次，这三个基本范式基本折射出语文教育发展的主要思潮。可以说，每一种语文教学范式的产生与流行，都是某一种占主导地位的语文教育思潮在实践中的反映。没有一定时期语文教育思潮的影响，任何范式的产生也都是没有土壤的。以接受式范畴为例。它基本上就是我国传统语文教育思想的反映。在那个社会尚不怎么发达的时代，对学习者而言，教师是知识的唯一来源，除了学校教师，他们就再也没有其它的获取知识的渠道了。那个时候，教师就成了名副其实的知识的权威，要求教师有尽可能多的知识来满足学生的需求。因此，学生除了认认真真地听老师的讲解之外，还能够从哪里获取知识？这就决定了接受范式是那个时代的唯一可取的范式，除此别无他途。对话范式呢？则是现代社会语文教育思潮的反映。现代人，日益追求平等，追求自由；而且，随着现代社会的发展，人们获知途径的日益多样化，课堂上，那种以教师教授为唯一获知途径的时代，已经早已成为历史。学生与教师，作为现时代的两个平等的主体，通过对话获得发展，则是最为重要的方式。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不仅仅是学生，即便是教师，也是通过与学生的对话而获得发展的，是在与学生的对话中，与学生共同提高。
    在对三个基本范式进行的论述中，李博士用力最多的，是对话范式的论述。可以看得出，李博士是把对话范式作为一个重点进行阐述的。因为在当前，对话式的教学，基本上是主流，是方向。这样的论述，就可以个读者更清晰地认识到对话范式的特点与优势以及实践中的问题。
    对这三个范式的分析与阐释，他主要从这么几个方面进行：教学设喻、教学目的观和教学指导观、教学方法论。可以说，这样的层面，基本上涵盖了作为教学思想的主要内涵。这里，仅举他的三个教学设喻，谈谈看法。